台南衛戌病院的重生 @ 赤崁慢步

原台南衛戌病院的紅磚建築前，那顆毛茸茸的巨蛋，象徵破殼重生。

　成功大學的西北角有一大片樹林，林蔭間有好幾棟紅磚黑瓦的建築，那就是台南市定古蹟之一的「原日軍台南衛戌病院」，在廢棄多年之後，目前正在進行整修，即將以嶄新面貌重現百年丰采。

　日軍於一八九五年進占台灣，陸軍步兵第一聯隊守衛台北，第二聯隊駐紮台南，成功大學大成館及舊文學院，即日軍步兵第二聯隊的隊部。為照顧作戰負傷與染病的官兵，成立台南衛戌病院，初期設在赤崁樓，一九一七年遷建至現址，規模極為完整。

　台灣光復後，台南衛戌病院由國軍接收，初期稱為陸軍訓練部軍醫院，十幾年間改了八次名字，到民國四十九年改名為陸軍八零四總醫院，除了診治陸軍傷患官兵外，也是當地中樓、三分子地區居民就醫的重點醫院，另外還在大埔街成立民眾診療所，服務市區民眾，在早期醫療資源缺乏的年代，發揮不少醫療保健的功能。

　我們知道，國立成功大學的前身是台南高等工業學校、台灣省立工學院，校園只有現在成功校區那一塊，旁邊全部都是軍事營區，經過「蠶食鯨吞」，現在都變成成大的校地，陸軍八零四總醫院也是同樣模式被「吞」掉的。

　成大於民國七十年成立醫學院，七十一年成大醫學中心在「建國校區」奠基動工，陸軍八零四總醫院土地於同一年被變更為大學用地，在種種外在環境影響下，該院遷往桃園虎頭山，改稱國軍八零四總醫院，也就是現在的國軍桃園總醫院。

　八零四總醫院遷走後，連同原台南監理站、公路局土地，撥交給成大劃為「力行校區」，除了原公路局土地作為停車場之外，其他均呈半荒廢狀態。

　八零四總醫院大致維持日據時代台南衛戌病院的格局，院區由數棟紅磚、黑瓦的建築物組成，彼此以廊道連接，為適應南台灣潮濕氣候，建築物地板抬高，屋頂則留設造型精巧的通氣塔，加上觸目所及的老樹，堪稱國內僅存保存最完整的日據時代醫院院區，於九十二年被指定為台南市市定古蹟。

　當年我還在跑新聞時，曾經帶一位女實習記者去過八零四，那時是到太平間看解剖，我看了一會就到旁邊跟同業「哈草」聊天去，這小妮子卻站在門口從頭瞧到尾，只差沒跑進去幫忙，午餐時還狠狠扒了兩碗白飯。

　晚上發稿時，小ㄚ頭苦著臉說：「報告師父，我肚子痛！」

　我問：「妳是早上看『那個』，緊張得胃痛？還是午餐吃太多了？」

　她臉上一陣紅、一陣白的說：「應該都有吧。」

　小ㄚ頭很爭氣，後來幹到某報駐台南特派員，我這個不才的師父，卻沒有混出什麼名堂。

　我有個朋友，曾經在八零四總醫院服役，和裡面的女生談起一段「三條槓」之戀。朋友的三條槓是彎彎的勾子─上兵，女生的三條槓則是直直的扁擔─上尉，一個是醫務兵，一個是護理長，這個戀愛談得很轟動。

　我這朋友外表雖然粗獷，內心卻非常細膩，還做得一手好蔥油餅，照相技術更不是蓋的，放假日常約女長官去風景區外拍，每張作品都美得像幅畫，在一番熱烈追求與真情告白下，終於抱得美人歸，也為八零四總醫院譜下一段佳話。

　前兩年，我到八零四總醫院巡禮時，醫院建築物一片破敗，到處荒煙蔓草，只有一位老人在傾頹的迴廊間掃著落葉。被打碎的玻璃窗外頭，似乎還有影子無風自動，一爿陽光灑落，抬頭卻見樹聲寂寂，我冷不防打個哆嗦。

　目前原台南衛戌病院正進行整修中，其中幾棟建築物將供台灣文學系使用，另外編號「零三五」的木構造講堂、將做為小型醫學博物館的「零二五」手術室，及迴廊頂蓋等都將另籌經費，不在這次整修之列。和旁邊相繼興建的成大社科大樓、成醫新門診中心、運璿綠建築大樓比起來，衛戌病院的房舍雖然氣勢稍遜，但它的建築美感與歷史深度，卻不是這些新大樓所能企及的。

　衛戌病院的庭院裡，曾經展示著許多裝置藝術，其目的是要把冷冰冰的百年醫院，轉變成溫暖的人文空間。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顆用「束線帶」紮成的蛋，或許它象徵的，正是對台南衛戌病院破殼重生的期待。